束老爹推着车子在前面走,燕燕魂不守舍,跟在后头时不时还要回头望望,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,恹恹道:“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家里行不行。”

    这两日燕燕就像是被勾了魂,不仅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给白清华住,还热饭热菜殷勤伺候着,要不是她还顾忌男女有别,束老爹想她连澡也要顺便帮白清华洗了。

    养了这么多年的小棉袄,眼见就要去暖别人了,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,束老爹想不通,她和白清华才认识多久,怎么就能这么一心一意待人家了。

    束老爹酸溜溜道:“他在家行不行我不知道,你是没他就不行了,那个小子究竟有什么好,真说起来不就是样貌好一些,想当年...哼哼,我也是兖州府衙一支花!”

    燕燕往他满是横肉的脸上瞟了好几眼,“得了吧,幸亏我娘长得美,不然我要是随了你,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燕燕的娘那才叫一个色艺双绝,不仅长得国色天香,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听说她外祖父家姓章,早年前也是京城的书香门第,后来一家子不知为何获罪到了兖州,好几次就快活不下去了,还是束老爹里里外外帮衬着,才不至于没落至死,束老爹也因此和燕燕的娘暗生情愫,有了姻缘。

    这就是掉落枝头的凤凰被一个粗汉子捡到的故事,不过可惜燕燕的外祖父章老一直郁郁寡欢,燕燕才出生不到两个月,他就撒手人寰了,同月外祖母也随着去了,章家到如今只剩下一个小舅舅,眼见快三十的人了,连门亲事也没着落。

    束老爹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,“男人家,要那么好看干什么,有本事,能顶天立地才是真英雄。”

    反正燕燕没空搭理束老爹的满腹牢骚,她打从第一眼看见白清华,魂就被勾过去了,谁叫他长得那么惊为天人,让她一见就钟情了呢。

    那柳秀才老说什么女子头发长见识短,得多读书,娴静端庄,像燕燕这样调皮捣蛋的,最是浅薄无知,她从前还老和柳秀才争辩,如今想想,自己的确是太浅薄了,被美色勾得找不到东南西北,但也只有白清华那样的美色,换成稍次一点的,她都不会这样。

    父女俩晃悠晃悠走到了集市上,他家的猪肉铺子开在了最繁闹的东大街,以往这个时点,已经有不少人了,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,几个摊铺稀稀散散,见不着什么人。

    两天没来铺子,束老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,忙同相邻的铺子打听。

    他们隔壁铺子是个卖缎子布料的年轻妇人,夫家姓陈,娘家姓高,大家都叫她陈高氏,她一直嫌弃猪肉铺子味道大,平日里一看到束家铺子门口的人络绎不绝,就把脸拉的老长,如今见束老爹来问,语气也很不善。

    “这两天在抓一个犯了案子的江洋大盗呢!知县大人将县衙的捕快们全部都派出来了,来买东西的人都少了,没人会买猪肉,你们还是快关门回去吧!”

    燕燕一向讨厌这个陈高氏,没好气的回了一嘴,“猪肉总有人日日要吃的,衣裳却没有人日日要买新的,我看应该是你家要关门回去吧!”

    陈高氏被个小丫头呛了回去,脸上挂不住了,站起来指着人道:“你一个没嫁人的丫头,这样凶神恶煞的干什么,活该嫁不出去!”

    往日燕燕要是听到这个话,得跳起来,但如今不一样了,她拐了个俏郎君,自然不怕嫁不出,于是对人扮了个鬼脸,“嫁不出总比有人嫁了生不出孩子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