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木在马车车壁投下魔鬼般的阴影。
克莱尔毫无睡意，静静地看着已经睡熟的赫兰瑞。
他和赫兰瑞相识了很多年，虽然说不上关系深厚，也能称得上一句“朋友”。
他一直以为自己够了解自己这个朋友，但现在，他倒有些看不透了。
从一进来这个贫民区，随便打听一下赫兰瑞的名声，都是一片赞誉爱慕。和之前在维多利亚神区恰恰相反。
赫兰瑞平日里都是一副谁都看不起、孤高自傲的模样，私下里其实心小善妒。不少人都曾偷偷来向他抱怨过，怎么会有这样的小人。但现在，他面容恬静，长长的睫毛垂搭下来，显得乖巧又惹人怜。他竟然看得都舍不得挪眼。
一夜无话。
不同于马车上的宁静，此时，伏威区街尾，煤气灯彻夜亮着。
“亲爱的，关掉阀门吧，我们这个月的煤气份额快要超标了！”穿着粗布围裙的母亲劝阻道，“那孩子本来就是暂时停留在这里的，早晚要像夜莺一样飞走！”
煤气灯外面罩着的玻璃被煤气熏黑，灯火燃烧，玛丽娜的手指紧紧攥着裙摆，粉色的柔软布料上满是褶皱。
“赫兰瑞、赫兰瑞……”女孩喃喃自语。
为什么要离开呢，明明我这么爱你。
我特意穿上了我最漂亮的衣裙、戴上了我最昂贵的首饰……
是我还不够爱你吗？我这么虔诚的爱着你，你怎么能被别人抢走呢？
明明你只能是我的啊。
宋瑞丝毫不知道他的“好女孩”玛丽娜已经开始崩坏倒计时，他现在已经没有功夫去想伏威区的任何事了。眼下，他正坐在铺着软垫的马车里，喜滋滋地啃着小果干。
外面已经大亮。